龍大有些為難道：“沒有主子的命令，龍九擅自起身，就是犯了滔天的大罪，如果你真想幫龍九開脫，還得先過了主子那關才行。”

說著，沖她做了個請的手勢，“主子在房間裏已經等候多時了。”

季如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不情不願踏進卓彧的房間。

雖然在這件事上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連累龍九受罰，確實是她考慮不周。

結果她推門而入想要替龍九求情那一刻，卻被屋子裏的龍十三給擋了回去，“主子乏了，正在裏間休息，臨睡前吩咐，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季如禎被龍十三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氣得差點揮出一記老拳，沒好氣道：“你到底還有沒有兄弟愛？沒看到龍九正在院子裏受罰嗎？”

龍十三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你，龍九為何會受罰？當你話都不留一句地溜出客棧，就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究竟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災難。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被罰跪於院中，但主子有言在先，今天晚上，無論你說多少好話，他也不會見你！”

季如禎冷笑一聲：“所以你是想說，今晚你這個惡人是當定了？”

龍十三不客氣道：“別冤枉我，真正的惡人是你不是我，你但凡為龍九考慮一點兒，他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我不想當惡人，但主子有令，抗令者死！”

“如果我執意要見卓彧呢？”

龍十三一把提起腰間的配劍，“那我只能說聲抱歉，想見主子，必須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季如禎翻他一個白眼，“就憑你？真的覺得自己是我的對手？”

龍十三“啪啪”拍了兩記巴掌，眨眼之間，幾十個黑衣侍衛憑空而入，團團將季如禎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個局面讓季如禎很是傻眼，她一直以為，卓彧搞這麽一出，是故意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卓彧居然來真的，他這是鐵了心要給她一次殘酷的教訓吧。

對，卓彧是沒打她沒罵她也沒傷害她，但卓彧可以利用她對龍十三的愧疚，強迫她下次不敢再有犯同樣錯誤的念頭。

不愧是卓彧，心理戰術居然拿捏得這麽得心應手。如果今天沒有偷聽到白瑾月說的那番話也就罷了，關鍵就在於，意外得知自己的真正死因，她的心情一直處於狂躁和憤怒之中，有那麽一刻，她恨不能將活活暗算死自己的白瑾月五馬分屍、大卸八塊。

最後理智告訴她，一旦她那樣做了，非但不能讓自己的怒火平息，反而還會在無形中給自己招惹來更大的麻煩。

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想撼動越安侯府簡直難如登天，就算有卓彧這尊大神在她面前擋著，但卓彧與她之間的情份又能維持幾日？

一旦卓彧像甩包袱一樣把她給甩了，她即將面對的敵人，就變成了整個越安侯府。

所以為了自己跟包子的將來著想，弄死白瑾月，還需要做出一個萬全的計劃才行。

結果對付白瑾月的事情還沒想出個頭緒，卓彧就故意搞出這麽一番舉動找她的不痛快。

眼見龍十三率領那幾十個黑衣侍衛擺出一副把自己當仇敵來看的樣子，季如禎懶得再跟他們多說廢話，擡起長腿，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龍十三直接踹飛了出去。

龍十三沒想到這該死的丫頭居然真的對他動手，雖然他下腿的力道並不大，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踹飛出去，而且還摔痛了屁股，這讓一向很好面子的龍十三簡直氣得就要爆炸。

他捂著自己差點被摔成八瓣的屁股，懊惱地指著季如禎，“你居然來真的，你……你簡直太陰險了，動手之前竟然連話都不說一句。兄弟們，別楞著了，趕緊找繩子把這丫頭五花大綁關起來，主子有言在先，如果她有半點反抗，就地正法，絕不姑息！”

季如禎被他的話給氣樂了，“好啊，既然今天必有一戰，本姑娘絕對奉陪到底！”

她拉開對戰的架式，挑釁地看著眾人，“哪個不要命地第一個過來與我交手？還是說，你們要一起過來討打？”

沒等眾侍衛做出反應，裏間突然傳來一道重哼：“季如禎，你現在可真是出息了，居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你是算準了我的人因為顧忌著你的身份而不會傷你半分半毫吧？”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卓彧。

伴隨著這道低斥，卓彧負著雙手，面無表情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用面無表情這四個字來形容倒是有點過於溫和，可以說，這位爺此刻的臉色非常難看，周身散發著一股非常強大的氣場，懾得在場的眾人看到自家主子現身，全都彎下膝蓋，以手支地，半跪了下去。

唯獨季如禎並沒有被卓彧的氣場嚇到，她頂著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威壓向前走了幾步，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今晚話都沒留一句，甩開龍九獨自出門是我不對，要打要罰，沖我一個人來就好，這事兒跟龍九沒有關系。所以彧哥，能不能請你饒他一回，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卓彧冷笑了一聲：“你的保證，對我來說已經廉價到一文不值。”

季如禎沒想到他會將話說得這麽狠，這讓心情原本就很不是滋味的她，無形中又被蒙上了一層說不出來的陰霾。

她神色倨傲地看著一臉不容她辯白的卓彧，笑著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你心裏，我的存在價值跟一個小賊其實並沒有任何區別。”

卓彧眉頭一挑，滿口不悅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如禎不怕死地回了一句，“我承認甩開龍九溜出客棧是故意為之，但我想親口問問你，我是手腳不幹凈的賊嗎？為什麽一定要派龍九跟著我？如果你對我的信任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何不幹脆打造一個大籠子，像囚禁寵物一樣把我關在籠子裏鎖著更好……”

“大膽！”卓彧厲喝一聲，原本陰郁的臉色，瞬間變得暴怒起來。

深知自家主子脾氣的龍十三雖然大多數時候喜歡跟季如禎唱反調，但關鍵時刻，他卻並不想讓主子跟季如禎之間的關系因降到冰點。

於是趁主子發怒之前，頻頻沖季如禎使眼色，示意她最好適可而止，一旦真把主子給惹火了，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誰也預料不到。

被警告的季如禎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卓彧，其實你繞了這麽一個大圈子，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看到我對你奴顏婢膝、甘拜下風。既然這就是你馴服我的初衷，如了你的心意又能怎麽樣？我的膝蓋雖然尊貴，卻也不是誰都不能跪的……”

說話間，她已經當著卓彧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這一跪，倒是把卓彧嚇了一跳。

不是沒承受過她的跪拜大禮，身為萬民的主宰，別說受她一跪，就是真的如她所說，專門為她打造一個大鐵籠，將她牢牢囚禁在裏面，又有什麽不可以？

但這一刻，他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如果兩人之間的關系繼續這樣僵持下去，就算他收服了她的身，卻未必收得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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